第十章 人無外敵則善內(nèi)斗
(1/3)天剛蒙蒙亮,冷光透過窗欞,照在李景晟青灰的臉上。他枯坐了一夜,腦子里像被車輪碾過,一遍遍碾著昨夜的腥風(fēng)血雨。
老二李景暄,生不見人死不見尸,八成藏在京里哪個耗子洞。老四李景昕,一直沒露面,悶葫蘆一個,誰知道憋著什么屁。老五李景昭,那個藥罐子,說沒就沒了,死得蹊蹺,像根刺扎在心上。老三李景昀和老六李景曜死磕,老六栽了,被幽禁起來。在老六府上地道里翻出幾枚幽熒刺,后院假山縫里還塞著個帶玄武營標(biāo)記的破箭囊。箭囊是老六陷害老三?還是老三自己不小心掉的?說不清。黑水臺,父皇手里那把看不見的刀,首領(lǐng)蒙瓏神出鬼沒……難道就是老八?老八昨晚差點被宰了,重傷昏迷,旁邊地上有塊燒焦的布片,上面像是半個“晱”字……是暗示?還是有人栽贓老七?老七……李景晟只覺得后脖子發(fā)涼,這人像團霧,摸不透。老九李景昱?五歲奶娃娃,他娘蘭妃沒根沒基,掀不起浪。眼下最扎手的,就是老三那莽夫和老七這團看不透的霧。
正揉著發(fā)脹的太陽穴,外面?zhèn)鱽砑贝俚哪_步聲,接著是太監(jiān)尖細變調(diào)的嗓子:“殿下!國師!國師玉磯子真人出關(guān)了!傳諭,即刻開壇祭天,冊立新帝!”
李景晟猛地站起來,心突突跳。老道士挑這時候出關(guān)?冊立新帝?他強壓下翻騰的念頭,整了整衣袍,眼神陰鷙。管他什么牛鬼蛇神,今天都得按他的路數(shù)來!他立刻下令:“調(diào)御林軍!把觀星臺圍了!聽我號令!”
觀星臺上,風(fēng)都帶著股香灰味兒。素白的幡幔在晨風(fēng)里飄,像招魂的旗??諝饫锍思堝X焚燒的焦糊味,就剩下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死寂。
太后、皇后、嬪妃,大皇子李景晟、四皇子李景昕、七皇子李景晱、九皇子李景昱,還有三位公主,都擠在臺下,烏泱泱一片,個個臉色慘白如紙。李景晟站在最前頭,一身明黃太子服色,脊梁挺得筆直,可心里那根弦,繃得快斷了。周圍是甲胄森嚴(yán)的御林軍,刀出半鞘,眼神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人,尤其是三皇子李景昀不在場,更添了幾分肅殺緊繃。李景昱縮在劉嬤嬤懷里,小手冰涼,看著這陣仗,只覺得喘不過氣。
風(fēng)驟然停了,不是錯覺,是空氣猛地凝固,沉甸甸地壓下來。
突然,空氣像是水面被投入石子,蕩開波紋。一個高大飄渺的虛影,無聲無息地出現(xiàn)在臺中央,面容模糊,但身形氣質(zhì),分明就是玉磯子樣貌!這虛影靜靜懸浮在真正玉磯子身后丈許之地,散發(fā)著一股非人的、冰冷的死寂氣息。
“妖……妖怪!”不知哪個妃嬪失聲尖叫,人群瞬間炸了鍋,驚惶地往后縮。御林軍嘩啦啦一陣響動,前排長矛齊刷刷指向前方,如臨大敵。
“肅靜!”玉磯子清冷的聲音不高,卻像帶著奇異的冰棱,瞬間刺穿了所有喧嘩,凍得人頭皮發(fā)麻。他緩緩轉(zhuǎn)身,面對著臺下驚弓之鳥般的眾人,目光空茫,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一切,投向無盡遙遠的過去。
玉磯子本人站在虛影前,青布道袍洗得發(fā)白,臉上沒什么表情,聲音平平淡淡,卻像帶著某種力量,清晰地壓過風(fēng)聲,鉆進每個人耳朵里:
“大玄末年,修羅道魔頭羅睺,妄圖打通兩界通道,侵我人道。有義士王朝,舍身與其同歸于盡,阻其惡行。”他頓了一下,目光似乎掃過李景昱。
李景昱小小的身體猛地一顫!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幾乎停止了跳動。王朝!他前世的名字!就這么猝不及防地被揭開!他死死咬住下唇,嘗到了鐵銹味,才壓下喉嚨里的驚呼,努力維持著孩童的茫然表情。
玉磯子接著道:“然羅睺臨死反撲,解開了六道之門的封印迷霧,令其顯化于幽州萬仞山墟?!?/p>
臺下眾人聽得云里霧里,只覺一股寒意爬上脊背。什么修羅道?六道之門?
“此門一開,引來覬覦。信奉天道者,視我人族如芻狗,五年前已借門之縫隙,潛入此界。其意,乃滅盡人族,重造其所謂‘完美世界’,百年為期?!庇翊壸拥穆曇粢琅f沒什么起伏,卻像冰錐扎進眾人心里。
天神?滅世?百年?恐慌像瘟疫一樣在人群中蔓延。
死寂的目光掃過眾人驚駭欲絕的臉,“天道之力,非人力可抗。縱人族齊心,亦如螳臂當(dāng)車?!?/p>
“然,大道五十,天衍四九,遁去其一?!庇翊壸勇曇舳溉话胃咭唤z,帶著金石之音,“欲破天道死局,唯有借力打力!需解開其余三道封印,引畜生道、惡鬼道、地獄道之力入人間!以三惡道之兇戾,削弱天道之威!如此,人族方存一線生機!”
玉磯子抬手指向身后那高大縹緲的虛影:“此乃地獄道之投影,貧道以青龍觀通靈秘法,借來一縷助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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