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，心垣星筑
(1/1)夜露無聲，凝在野菊微蜷的花瓣上。黑毛靜立竹籬之外，靛藍(lán)星袍流淌著溫潤玉光，隔絕了山澗的濕寒。他的目光穿透薄薄的窗紙，清晰無比地“看”到屋內(nèi)：素娥僵坐在矮凳上，指尖殘留著骨針滑落的。涼觸感，那雙空寂的墨玉眸子深處，那道因他魯莽妖力而撕裂的無形裂痕，正滲出無聲的茫然與畏縮。
心湖深處，翻涌的悔恨與刺痛，如同淬毒的冰錐，狠狠攪動著新生的道體。掌控星移、湮滅山石的磅礴力量，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。他無法抹去自己親手鑿下的傷痕。
然而，一個念頭，如同在冰封心湖下悄然涌動的暗流，不可抑制地升起。
他的眼睛。
這雙經(jīng)九霄雷劫淬煉、可洞穿幽冥、映照星海的眼瞳，是否……能成為她的眼睛？是否能用這雙眼睛承載的星光與真實，去填補、去修復(fù)那片被他撕裂的黑暗？
一絲渺茫的希望，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，點燃了黑毛沉寂的眸光。
他不再猶豫。心念微動，身形如同融入夜風(fēng)，下一瞬，已無聲無息地出現(xiàn)在素娥低矮的茅屋之內(nèi)。沒有觸動門扉，沒有驚擾空氣，仿佛他本就是這黑暗的一部分。
屋內(nèi)陳設(shè)簡陋，彌漫著熟悉的清苦藥草味。素娥似有所感，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，微微側(cè)過頭，那雙無光的眸子“望”向黑毛站立的方向。她的臉上沒有驚惶，只有一種深沉的、近乎虛無的平靜，以及那平靜之下無法掩飾的空洞。
“是你?！彼穆曇艉茌p，帶著一絲確認(rèn)后的了然，再無月下初遇時的寧靜，只剩下一片沉寂的死水。
黑毛的心猛地一縮。他沒有回應(yīng)，只是緩緩抬起右手。修長如玉的手指在昏暗中，縈繞起一層溫潤的、內(nèi)蘊億萬碎金星辰的月華星輝。光華并不刺目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、撫慰靈魂的暖意。
素娥似乎感覺到了什么，交疊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。
“別怕。”黑毛的聲音低沉而沙啞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柔和，仿佛怕驚擾了易碎的琉璃，“閉上眼睛?！?/p>
素娥的身體僵了僵。長久以來，黑暗是她唯一熟悉的世界，“閉眼”對她而言毫無意義。然而，此刻這句陌生的話，卻像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，穿透了她心防的裂痕?；蛟S是那聲音中不容置疑的守護(hù)意味，又或許是那溫潤星輝帶來的、靈魂層面的微弱撫慰，她遲疑了僅僅一瞬，竟真的、極其緩慢地，闔上了那雙空洞的墨玉眸子。
就在她眼瞼垂落的剎那！
黑毛指尖縈繞的星輝驟然暴漲！不再是溫潤的玉光，而是化為兩道凝練到極致、如同液態(tài)星河般的璀璨光流！光流之中，無數(shù)碎金星辰生滅流轉(zhuǎn)，蘊含著洞穿虛妄、重塑真實的磅礴偉力！
他指尖輕點，兩道星河光流，如同最精準(zhǔn)的箭矢，無聲地、輕柔地沒入素娥闔上的眼簾！
“嗡——！”
一股無形的、源自靈魂層面的共振，瞬間席卷了整個狹小的空間！空氣仿佛凝固！
黑毛淺琥珀色的眼瞳深處，碎金星辰瘋狂旋轉(zhuǎn)、燃燒！磅礴浩瀚的元神之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！他的識海與素娥的靈魂，通過這灌注的星魄之力，在瞬間建立起一種超越言語、超越感知的玄妙連接！
他不再是旁觀者，而是成為了她感知的橋梁，成為了她意識洪流的堤壩與河道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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