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:告別江陰踏征程
(1/1)晨光微熹,檐角霜色未融。徐弘祖立于庭前,肩頭布袋沉穩(wěn)如山。昨夜自峨眉?xì)w后,他未曾多言,只將羅盤與地圖妥帖收好,今晨更早起身,為的是在母親未醒之前,悄然踏出這道門檻。
堂屋內(nèi),母親已煮好一頓家常飯。粥香裊裊,母親夾了塊豆腐,輕聲道:“路上風(fēng)大,記得裹緊些?!?/p>
“嗯?!彼皖^應(yīng)著,喉間卻似哽著什么??曜佑|及瓷碗邊緣,發(fā)出一聲極輕的響,竟比往日抄錄筆記時還要清晰。
門外馬蹄聲碎,友人已在村口等候。他起身,朝二老深深一揖,轉(zhuǎn)身推門而出。冷風(fēng)撲面,衣襟獵獵作響?;赝谎郏赣H立于門前,手中攥著一只素白香囊,風(fēng)吹得她鬢發(fā)散亂。
他不敢再看第二眼。
村口古槐下,數(shù)名友人已整裝待發(fā)。一人手持羊皮卷,見他走近,笑道:“昨夜翻檢舊物,竟尋到這張圖,不知是否可用?!?/p>
徐弘祖接過,展開細(xì)看。羊皮質(zhì)地粗糲,墨跡斑駁,依稀可辨幾處山形水脈。他點(diǎn)頭道:“或能補(bǔ)正輿圖之缺?!闭f罷收入布袋,手指拂過那枚銅制羅盤,觸感溫潤。
忽有一人遲疑開口:“此去千里,未知兇吉。我家中尚有幼子……”
話音未落,徐弘祖已抬眸看他。目光清明,語氣卻平和:“若今日不走,明日便更難啟程。”他說著,從懷中取出一本筆記,翻開一頁,指著其中一行字,“‘方向不在腳下,在心中’——這是昨日一位高僧贈我的話?!?/p>
那人怔住,良久方低聲嘆道:“既如此,便隨你同行?!?/p>
眾人紛紛上馬,塵土揚(yáng)起,遮住身后漸遠(yuǎn)的身影。江陰城在晨霧中緩緩?fù)巳?,街道、屋舍、熟悉的巷弄,皆化作一抹淡淡的輪廓?/p>
行至官道岔口,他勒馬回首。城郭已隱入晨曦之中,唯余天邊一線青灰。他未再多看,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,策馬前行。
沿途山色初染,林木蒼翠。偶有飛鳥掠過,驚起枝頭露珠,灑落在他的粗布短打之上。他停下腳步,取出筆墨,在紙上勾畫所見地形。忽覺眼前地貌與地圖略有出入,眉頭微蹙,又仔細(xì)對照片刻,終在紙頁旁寫下:“輿圖未必盡實(shí),須親身勘驗(yàn)?!?/p>
身旁一人笑道:“你這一路,怕是要把每一塊石板都記下來?!?/p>
“正是。”他合上筆記,抬頭望向遠(yuǎn)方,“凡所經(jīng)之地,皆當(dāng)備錄?!?/p>
隊(duì)伍繼續(xù)西行,陽光透過云層,灑落在他們的背影上。草鞋踩過碎石,馬蹄踏破晨露,腳步聲漸漸遠(yuǎn)去,融入天地之間。
暮色漸濃,他們擇地歇息。徐弘祖坐在一塊青石上,攤開筆記,借著殘陽余暉整理今日所見。忽聽前方有人低呼:“此處有碑?!?/p>
他起身走去,只見路邊臥著半截石碑,風(fēng)化嚴(yán)重,僅余“水脈”二字隱約可辨。他蹲下身,手指輕撫刻痕,心中忽生一絲異樣。這二字雖簡,卻仿佛在訴說著某種被遺忘的地理線索。
他取出炭筆,在筆記邊緣記下:“水脈二字,疑指地下暗流?!庇忠孕】⑨專骸按蘸笤敳椤!?/p>
夜幕降臨,星辰浮現(xiàn)?;鸲讶计?,映照眾人的臉龐。有人開始講述舊時聽聞的山川傳說,也有人翻閱地圖,討論接下來的路線。徐弘祖則靜靜坐著,手中握著那只香囊,母親縫制的針腳細(xì)密,透著一股溫暖。
他想起臨別時,母親將它塞入他掌心,說:“遇傷可敷,莫要逞強(qiáng)?!?/p>
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帶著這樣一份柔軟踏上旅程。
夜風(fēng)穿林而過,吹動樹枝沙沙作響。他望著滿天星斗,忽然明白,真正的行走,并非只是丈量大地,更是承載記憶、情感與信念的一場跋涉。
翌日清晨,雞鳴未起,他們已整裝待發(fā)。徐弘祖最后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,那里是故土,是親人,是他所有故事的起點(diǎn)。
他翻身上馬,輕輕一帶韁繩,馬蹄踏碎晨霜,向著西南而去。
官道盡頭,一片蒼茫。
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,照亮了他的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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