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財權(quán)博弈的開始
(1/2)西北方那道歪斜的青煙尚未散盡，晨風已卷著鹽粒撲上趙國禎的臉頰。她站在曬場邊緣，指尖仍捏著那張顯字后的密信，紙角微微卷起，像一片被火燎過的枯葉。沈明遠站在她身側(cè)，目光沉沉落在信上，卻沒有再問。他知道，她已做出決定。
一個時辰后，鹽行議事廳的粗木長桌前，燈火通明。管事們陸續(xù)入座，有人端著粗瓷碗喝熱湯，有人搓著凍紅的手指低聲議論。趙國禎走進來時，廳內(nèi)瞬間安靜。她沒說話，只將那張薄紙輕輕壓在硯臺下，墨汁未干，映出幾道細如蛛絲的字痕。
“昨夜烽火一燃，咱們的鹽路就斷了三處?！彼_口，聲音不高，卻像鹽粒落進沸水，“膠東三縣的商會，已暫停與我們交易。他們說，風聲太緊，怕惹禍上身?！?/p>
一位老管事放下湯碗，眉頭擰成疙瘩：“小姐，咱們斷了外商往來，本是為了防‘信鹽’混入，可如今連正經(jīng)買賣都做不成，庫里的鹽堆著，銀子卻進不來。再這樣下去，巡防隊的餉銀都難發(fā)?！?/p>
“所以，”趙國禎從袖中取出一卷圖紙，緩緩鋪開，“我們得自己建鹽坨場。”
廳內(nèi)一片嘩然。鹽坨場——那是大宗鹽產(chǎn)集散的樞紐，需占地百畝，設倉房、驗鹽臺、守衛(wèi)崗，光是地基夯土就得耗銀數(shù)千兩。更別說后續(xù)的運力、人手、防務。
“建在哪兒？”有人問。
“膠東灣南岸，潮線退后那片灘涂?！彼讣恻c在圖紙一角，“地勢高，避風，又靠近主運道。我已派人勘測過，三日內(nèi)便可動工?！?/p>
“可錢從哪兒來？”另一人急道，“咱們賬上現(xiàn)銀不過八千兩，連地基都不夠?！?/p>
趙國禎沒答，而是轉(zhuǎn)向沈明遠。他從包袱里取出一本賬冊，封皮磨損，邊角泛黃，卻是禎記鹽行近五年的流水總賬。
“過去三年，咱們在江南的鹽路賺了兩萬三千兩。”她翻開一頁，指尖劃過一欄數(shù)字，“其中一萬五千兩，已轉(zhuǎn)為生息銀，存于七家錢莊。另外八千兩，原計劃用于擴建曬池，現(xiàn)在——”她頓了頓，“全挪來建坨場?！?/p>
廳內(nèi)一時寂靜。有人低頭算賬，有人皺眉沉思。終于，一位年輕管事忍不?。骸靶〗?，這可是咱們的家底。萬一……萬一那組織真在嚴冬動手，咱們錢都砸進地里，動彈不得，豈不是更被動？”
趙國禎笑了。不是冷笑，也不是安撫的笑，而是像小時候父親教她辨鹽時那種——帶著點頑皮，又篤定得很。
“你怕錢砸進地里？”她站起身，走到窗邊，推開木欞，“可你有沒有想過，鹽本就是從地里來的？咱們曬鹽、運鹽、賣鹽，哪一步不是把銀子‘砸’進土里，再一點點撈出來？”
她回身，目光掃過眾人：“現(xiàn)在，我們不過是把銀子砸進更大的地里——砸進百姓的飯碗里。若連這點膽子都沒有，還談什么護鹽？”
話音落，廳內(nèi)再無人反對。只有一位老鹽工低聲嘟囔：“可我聽說，江南那邊……最近不太平。好幾家鹽商突然抬價，還換了新東家，名字聽著都不像本地人?！?/p>
趙國禎耳朵一動：“誰說的？”
“前日送貨的伙計帶回來的消息?！崩消}工撓頭，“說那邊有股新勢力，專收小鹽坊，出價高得離譜，但簽的都是死契，十年不得退?！?/p>
她沒再問，只將這話說進心里。散會后，她留了沈明遠在廳中，兩人對著地圖默然良久。
“你覺得，江南有人在替他們鋪路？”他低聲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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